流行风情   传统韵味

——赏析流行音乐歌词中的传统元素

唐  艳

【摘要】在多元文化冲突与融合的时代大背景下，流行音乐的创作元素多彩多样,其中也有中华民族长期积淀的传统文化元素。高中生喜爱流行音乐，能够接受其中各种文化元素。在社团活动中，辅导老师可以通过一系列的社团实践活动，引导学生挖掘、接受、吸收、弘扬流行音乐中的传统文化元素，了解到文化的多样性，拓宽了自身的知识视野，提升了音乐鉴赏能力和欣赏品位，弥补了高中语文课堂教学中的传统文化空白，加强理解和传承传统文化的能力。

【关键词】  流行音乐   传统元素      社团活动

不同的文化元素在交流与碰撞过程中，经过整合、吸纳，形成新的部分，使原有的文化元素呈现崭新的面貌，更适合时代发展和人们文化心理的需求。

在流行音乐的创作中，优秀的创作者娴熟地运用传统文化元素，使流行音乐的歌词既有清新时尚的现代气息，又有古色古香、典雅厚重之感。流行音乐与传统文化元素相结合，给人以听觉上全新的体验。

陶行知先生说：“没有生活做中心的教育是死教育，没有生活做中心的学校是死学校，没有生活做中心的书本是死书本。”高中生乐于接受流行文化，喜爱流行音乐。如何引导学生在接受流行音乐文化时吸收其中的传统文化元素？我校文学社通过一系列社团实践活动进行了研究。在我校文学社的社团活动中，辅导老师立足于高中语文教材，挖掘其中传统文化元素，选择有关联的流行歌曲，引导社团成员通过鉴赏流行音乐歌词中的传统文化元素，了解流行歌曲与传统文化元素结合的创新之处，提升欣赏流行歌曲的品位，提高理解和传承传统文化的能力。

一、流行音乐的概念

《中国大百科全书》（音乐 舞蹈卷）：“通俗音乐（Popular music）泛指一种通俗易懂、轻松活泼、易于流传，拥有广大听众的音乐。它有别于严肃音乐、古典音乐与传统民间音乐，亦称流行音乐。”从这段话中可以看出，流行音乐内容通俗，形式活泼，感情真挚，易于被广大民众接受、喜爱、传唱，有着深厚的大众基础，形成传播速度快、流传广、娱乐性强等特点。

二、流行音乐歌词中常见的传统文化元素

在社团活动中，辅导老师组织学生鉴赏的流行音乐歌词中运用的多样传统文化元素，主要分为以下几种类型：

（一） 运用古诗词元素

1． 运用古诗词中常见的传统意象

意象是指寄托人物主观情感的客观意象。在传统文化的发展过程中，很多意象已具有固定的文化内涵，既有文学性，又有思想性，成为渗透于中华民族血肉中的审美印记，形成共同的民族文化审美心理。而在高中语文课堂教学活动中，学生已对这些意象内涵有了深入了解，在鉴赏流行音乐歌词时，驾轻就熟，能够借助意象内涵理解音乐作品内涵。

在社团活动中，第一小组成员鉴赏周杰伦的《东风破》时，选择了 “月圆”“孤灯”“酒”“流水”“花”“古道”“荒烟”“蔓草”等意象，探究音乐作品内涵。具体分析如下：

“月圆”象征着团圆，寄寓着人们渴望团圆的心理诉求。传统文学作品中常用反衬手法，以月圆反衬人不得团圆、团聚的悲伤，如王建《十五夜望月》中的“今夜月明人尽望，不知秋思落谁家。”而李白写得更直白：“举头望明月，低头思故乡。”《东风破》歌词中“旧地如重游月圆更寂寞”，假想旧地重游时见月儿圆圆，却不见旧时人，空余风景于眼前，物是人非事事休，触景伤情，更加深寂寞之情，颇有陆游重游沈园写下《钗头凤》时怨恨愁苦而难以言状的凄楚之感。

“烛火”于“夜半”燃烧，说明主人公因无穷无尽的思念如藤蔓般缠上心头而难以入眠。如纳兰性德《长相思》中的“山一程，水一程，身向榆关那畔行，夜深千帐灯。”歌词中“夜半清醒的烛火不忍苛责我”，运用拟人手法，烛火有情，也为人儿的不眠而哀愁。

“酒”这一意象被我国古代文人赋予丰富的审美内涵，既可借酒怡情助兴增乐，也可借酒抒发愁情。歌词中“酒暖回忆思念瘦”，借用李清照《醉花阴》意境，“东篱把酒黄昏后”“莫道不消魂，帘卷西风，人比黄花瘦”，唱出思念绵绵，如影随形，花前病酒朱颜瘦的痛楚。

“流水”这一意象，在传统文学作品中，常常是绵绵无尽的愁思的载体，承载着文人亘古不变的悲情，如“子在川上曰，逝者如斯夫，不舍昼夜”，说尽时光易逝，人生易老之悲；“问君能有几多愁？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”，诉说亡国之悲；“请君试问东流水，别意与之谁短长”，流露离别时不舍之情。歌词中以“水向东流”喻时光流逝，而“时间怎么偷”，写出主人公追忆过往，回忆往昔温情与美好，恋恋不舍，而如今空余回忆，却“偷”不回往昔陪伴之人，往昔陪伴之乐。

“花”是时光的使者，是美好的象征，是生命力的体现，内涵丰富，如“流水落花春去也，天上人间”“唯有牡丹真国色，花开时节动京城”“花开江树乱莺啼，草长平湖白鹭飞”“棠梨叶落胭脂色，荞麦花开白雪香”“花自飘零水自流”。歌词中“花开就一次，成熟我却错过”诉说错失美好，不懂珍惜的无奈、心酸、后悔、自责之情，容易引起听众共鸣。

“古道”，顾名思义，“古旧的路径”，已有年代荒远之感，发人幽思。如“古道西风瘦马，夕阳西下，断肠人在天涯”，运用了包括“古道”在内的多个意象，表现行人羁旅愁思。歌词中“篱笆外的古道，我牵着你走过”，形成一幅画面：夕阳余晖下，我和你手牵手，无限心意缠心头，同走在无尽之古道上，似乎永远不会分开。

“荒烟蔓草”意象内涵凄凉，荒芜人烟，衰草迷离，世事巨变，人间沧桑，如“遥望中原，荒烟外、许多城郭”“野戍荒烟断，深山古木平”“咫尺玉钩斜路，一般消受蔓草残阳”。歌词中“荒烟蔓草的年头，就连分手都很沉默”，写出时代的残酷，再浓的感情却只能以沉默的分手为结局。若故地重游，只徒增伤感。

第一组成员利用高中语文课堂教学活动中积淀的传统文化知识，通过鉴赏《东风破》的意象内涵，把握了“离愁别恨与飘零之苦，物是人非而缅怀过往之痛”的歌曲内涵，提升个人的审美情趣，提高理解和传承传统文化的能力。

2． 化用古诗词中的句子

在社团活动中，第二小组成员研究的专题是“流行歌曲歌词中的古诗词名句”，是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研究的：

（1）借用完整的诗词作品

古诗《琵琶行》是中学阶段必须背诵的篇目，也是高考必考篇目，但是六百多字的长诗，真是背哭了一代又一代的学生。“平行世界工作室”的几位90后，运用年轻人最熟悉的流行歌曲形式，把《琵琶行》的内容，全部编进去，加入戏曲唱腔，旋律动听。歌曲一出，深受高中生喜爱。他们感慨：“终于找到了背古诗的正确姿势了！”

（2）以古诗词中句子为歌曲名

周传雄《寂寞沙洲冷》的歌曲名，出自苏轼《卜算子.黄州定慧院寓居作》，在歌曲中加入了寂寞的冷调。两篇作品都传达出主人公痛苦的心境，苏轼《卜算子》借月夜孤鸿表达词人孤高自许、蔑视流俗的心境，周传雄《寂寞沙洲冷》体现出主人公对爱情的渴望。歌词“落花似人有情这个季节”“孤燕可以双飞”“仍然拣尽寒枝不肯安歇”“寂寞沙洲我该思念谁”，分别源自高中诗词名句“落花人独立，微雨燕双飞”“拣尽寒枝不肯栖，寂寞沙洲冷”，使学生能够联系已学过的古诗词，加深理解歌曲内涵。

（3）以古诗词中句子入歌词

李玉刚《归去来兮》的歌词中就化用了大量的古诗词句子。“时闻漏转思乡起”中“漏转”源自朱庆馀《别李侍御后亭夜坐却寄》“吟多欲就枕，更漏转分明”；“我问归期是何年”源自李商隐《巴山夜雨》“君问归期未有期”；“青山无言水无语”中“青山无言”源自《山月轩》“青山无言人酩酊，浩歌卧断桂花影”，“水无语”源自柳永《八声甘州》“唯有长江水，无语东流”；“秋风不解相思意，我将心事寄琼花”源自《题梅花赠姜十三》“花开不解相思意，飞雪何因便上头”；“风吹花落碾成泥”源自陆游《卜算子.咏梅》“零落成泥碾作尘，只有香如故”。

《归去来兮》歌词中借用了大量古诗词句子，运用流行歌曲的形式，加入戏曲唱腔，形成厚重古雅的文化内涵，符合人们求新求变的社会文化审美心理，广为流传。

3． 运用押韵技巧

押韵，是指在文学作品中，某些句子的尾字用韵母相同或相近的字，使音调优美和谐。任何诗词曲创作都讲究押韵，流行歌曲歌词也离不开押韵。

李玉刚《归去来兮》歌词中韵脚依次为“离”“起”“期”意”“泥”“里”“衣”“你”“忆”“离”“昔”“依”，押“i”韵，形成语言美感，音韵优美，朗朗上口，令人回味无穷。

（二） 以民间故事、历史故事为叙事框架

许多流行音乐歌词采用“故事+抒情”的形式进行创作，其中“故事”又常常依托人们耳熟能详的民间故事、历史故事，使其为叙事框架，在其基础上加入现代人的情感，展现一段现代人的故事与情感体验，使古代故事在歌词中翻出新意，使人们欣赏音乐时既有美好的听觉体验，又能借故事了解音乐作品内涵。

在社团活动中，社团成员筛选大量流行音乐作品，从中找出一些以民间故事、历史故事为叙事框架的音乐作品。

1. 以民间故事入歌词

徐佳莹《身骑白马》的创作灵感来自于薛平贵和王宝钏的故事。薛平贵从军，后娶西凉公主，但也执意寻王宝钏；而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载，终于等来二人团聚。《身骑白马》借用这个民间故事，传达了一个平凡女生义无反顾追求爱情、追求梦想的勇敢与孤独。歌词有创意，呈现出徐佳莹多面的独特个性。

2. 以历史故事入歌词

李玉刚的歌舞诗剧《四美图》，把西施、貂蝉、王昭君、杨玉环四个美丽的女子，放在家国存亡的背景之下，以个人的生命和情感，留下对家园的牵挂与眷恋，温暖了无数人。其中《归去来兮》与《新贵妃醉酒》，深受人们喜爱，广为流传。

《归去来兮》唱的是吴国灭亡后，西施回到家乡，回忆过去的情景，表现了她高尚的爱国情操。

《新贵妃醉酒》唱的是马嵬坡兵变中，杨玉环自缢身亡，之后魂忆往事，吟唱千年爱恋。虽然歌曲中对李隆基与杨玉环的爱情进行美化，但是这首歌曲的艺术成就极高。它将古典、流行、京剧元素巧妙融合，运用男、女声结合的“双声”唱法，不仅极具李玉刚个人鲜明特色，而且将深具中国古典文化内涵的歌词和现代流行音乐的旋律，唱法及编曲技巧达到怀旧的中国背景与现代节奏的完美结合，从而产生出含蓄、忧愁、幽雅、轻快等氛围的歌曲风格，向世人展示了中国传统文化元素创新之美。

（三） 运用戏曲元素

很多流行歌曲将经典的戏曲元素与现代歌曲流行元素结合起来，进行创作，古典味十足，又赋予歌曲全新的灵魂。

在社团活动中，社团成员通过筛选音乐作品，分类整理出一些具有戏曲元素的流行歌曲，并进行赏析。

1. 京剧元素

社团成员整理出具有京剧元素的歌曲有：《刀马旦》《青衣》《北京一夜》《说唱脸谱》《苏三说》《花田错》《盖世英雄》《新贵妃醉酒》《霸王别姬》《悟空》。

戴荃的《悟空》，将京剧元素和流行歌曲融合，歌词中有禅意，运用竹笛、铙、钹等民族乐器，各种元素融入恰到好处，不花哨也不肤浅。

2. 黄梅戏元素

整理出来的具有黄梅戏元素的歌曲有：慕容晓晓《黄梅戏》、后弦《西厢》、吴琼《对花》。

慕容晓晓演唱的《黄梅戏》，穿插了黄梅戏《女驸马》片段，声音空灵透彻。曲风中浓浓的黄梅调声，朗朗上口。

3. 昆曲元素

具有昆曲元素的歌曲以王力宏的《在梅边》为代表。

王力宏的歌曲《在梅边》，根据明代剧作家汤显祖的代表作《牡丹亭》中杜丽娘与柳梦梅的生死恋情而创作的。《在梅边》将优美的昆曲唱腔、西式R&B唱腔和Rap巧妙融合，曲调婉转，歌声清新。王力宏将古典元素与流行元素相结合，赞美了杜丽娘与柳梦梅的爱情。

4. 越剧元素

具有越剧元素的歌曲以维也那的《你是天上掉下的林妹妹》为代表。

《你是天上掉下的林妹妹》歌曲将R&B、《红楼梦》、越剧多种经典元素巧妙融合在一起，轻快流畅，朗朗上口；还引用了越剧名家钱惠丽、单仰萍的唱段，堪称中国风R&B歌曲中的经典之一。

除了以上流行歌曲，社团成员还筛选出一些改编后含有传统元素的流行歌曲。霍尊、王佩瑜改编的《卷珠帘》中，一直唱老生的王佩瑜使用通俗唱法，歌声使人惊艳；霍尊则用京剧唱腔，令人惊叹。二人唱法互换，将古典与流行完美融合，实现戏曲创新。

戴荃、裘继戎改编的《刀剑如梦》中，裘继戎运用京剧念白，加入京剧片段《铡美案》，将京剧招式与街舞动作糅合，戴荃使用通俗唱法。二人大胆创新，将音乐和表演形式巧妙融合，使古典与现代的艺术形式融合并传承，演绎出侠气十足的江湖儿女豪情。

（四） 运用民族元素

1. 运用非汉语的语言元素

有的流行歌曲歌词中并不单一使用汉民族语言元素，还会运用其它民族或地区语言，形成独特艺术之美，给听众带来耳目一新的听觉体验。

凤凰传奇的成名曲《月亮之上》，歌词中有部分内容运用蒙古语演唱，“a la one tao lai sa la /ha a la spin fi bei he /a la nu lan na la /wu dan nao wei dou in da gou ”，能够使听众发挥想象：月亮皎洁，白云飘浮，辽阔的草原上，马头琴声悠扬。美丽的姑娘放牧啊，和我一起歌唱。那美丽的姑娘就是我心中的白月光！歌曲采用了民族风音乐和说唱音乐结合的演唱形式，将Rap、蒙古族元素巧妙糅合，具有别具一格的美感。

徐佳莹《身骑白马》的歌词中副歌运用闽南语演唱，“wa xin kia be be/zao san guan /  

wa gai gua suo yi yo /gue  diong  wan /fang  ha  sie  liang /mo  ren  guan /wa  yi xin  zhi  xiu   ong  bo  chuan”。这段闽南语副歌，运用歌仔戏元素，有了前面汉语歌词情感的烘托，显得格外的荡气回肠，令人惊艳。徐佳莹的声音干净纯粹，闽南语副歌中又带着丝丝的无奈，情感细腻入微。

2. 运用具有地域特色的常见意象

音乐作品的孕育总是和地域文化息息相关的。具有地域特色的流行音乐作品，可以使歌词、曲调、语言、乐器都打上鲜明的地域印记，展现当地人的生活状况和精神面貌，不仅使本地听众易于接受，广泛传唱，而且使外地听众觉得新奇，从而增强地域文化的辐射力度，使地域特色文化得以传扬。

刀郎《西海情歌》歌词中运用“雪山”“寒风”“西海”“高原”“南归的候鸟”“冰雪”“孤雁”等极具边疆特色的意象，唱出与爱人分别后的伤痛，将民族地域性音乐与流行音乐进行融合，大胆创新，以深情的忧伤直击人心。

降央卓玛《呼伦贝尔大草原》吟唱的对象就是呼伦贝尔大草原。歌词中运用的“草原”“蒙古包”“高山”“大兴安岭”“林海”“云雾”“雄鹰”“白云”“河湾”等具有蒙古族生活地域特色的意象，在降央卓玛的演绎下，使人仿佛置身于天高云阔，风吟草舞，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上，身心放松，沉浸于美妙音乐中。

在多元文化冲突与融合的时代大背景下，流行音乐的创作元素多彩多样。流行音乐歌词中运用的大量传统文化元素，提升了流行音乐自身的格调，推动了传统文化元素的创新，促进了多元文化的融合与发展。

在社团活动中，社团成员们通过听歌、筛选、归类、鉴赏，了解到文化的多样性，拓宽了自身的知识视野，提升了音乐鉴赏能力和欣赏品位，弥补了高中语文课堂教学中的传统文化空白，提高了理解和传承传统文化的能力。

参考文献 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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